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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,开于无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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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值班室的夜里突然醒来,看见淡淡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射进来,墙壁映上了一条窄窄的光带,随着风吹动窗帘,轻轻地舞动着,仿佛一个跃动的精灵,欢快、轻盈。唔,看来会是一个明媚的清晨。 
周围好安静,病房里各种报警声清晰可辨:“滴滴-达、滴滴-达”这是呼吸机的湿化器没达到设置的温度;嘀嘀嘀”是哪个注射泵快用完了;嘟尔哒嘟尔哒德尔格的呼吸机在窒息通气了,嘟嘟达、嘟嘟达尖锐的一级报警,看来管道被脱开,是该给患者吸痰了吧?果然,耳边立即传来“嗡嗡”的吸痰器负压运转声……我不由地笑了起来,这么多年沉浸在这些报警声中,我快要成为会“听声辨位”的武林高手了。想必护士姐妹还在忙个不停吧,对她们来说,这些声音就是召唤令,催促着她们不停顿地奔走,抽液、吸痰、翻身、拍背……我仿佛可以看见那些匆匆来去的身影穿行在寂静的病房里,对于她们,这依旧是个普通而忙碌的早晨。 
看看时间,才508分,再入睡恐怕有点困难。随意地拿着手机翻看,一张照片映入眼帘。一朵淡黄的睡莲开在平静的水面,背景有点暗,花瓣上隐隐的亮光,点亮了整个画面。这是我在公园随手拍的,当时看到这朵花孤独的开放在角落,周围没有大片的莲叶,没有供人驻足观赏的平台,如果不是我抄近路,恐怕也不会在那里停留。然而她就在那里,平和、宁静,不由让我想起那句“看取莲花净,方知不染心”。而在这个早晨再次看到,我突然找到了当时会被吸引的真正原因,不是美丽、不是恬静,是因为她像极了我身边的一群人:她们常年穿着深绿的工作服,忙碌在一个相对隔离的环境,很少有人看见她们的工作过程,自然也没有什么人会为她们喝彩,但她们却一直坚守着,用自己点点滴滴的努力守护生命的火焰。当她们换下制服甚至不为其他科室的同事认识。她们就是ICU的护士。 
实行无陪制的重症医学科(ICU)工作繁琐细碎,任何一个细节对整体的治疗往往有重要的影响,所以那长长的监测单上写得密密麻麻,她们不停地在病房里穿来行去,我想大概谁也没有统计过那些足迹连接起来可绕地球几圈。然而病人家属不会看到这些,昏迷的病人不知道这些,清醒却因睡眠剥夺而躁动不安的病人不想了解这些。在他们的意识里,护士不让人吃东西、打病人的背、把他们绑得结结实实,像吸血鬼一样抽血不停,每一个手指都被测血糖的针扎得像掉入过仙人掌丛,大冷天只给盖个毯子,甚至还放上个冰袋,硬是要把人冻感冒,不断把长长的管子插进喉咙吸痰,还不到一小时就重复一次,想要睡觉,她又来让你左侧或右侧卧位……所作所为完全与“白衣天使”不沾边。然而正是因为这些“劣行”,让溃烂的创面愈合,使闭塞的肺泡又充满了新鲜的空气,让垂危的生命再次感受阳光的灿烂。 
上个月科室收到了一面意想不到的锦旗,是那位急性肾功能衰竭的病人送的。还记得当时的他高热、无尿、全身浮肿。因为气管套管的留置无法言语,高度的近视让他看不清周围的一切,一个人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,看不见、说不出、没有亲人的安慰,耳边只有各种不停息的报警声、病重家属低低的哀泣声。自身的病痛与感官的分离使病人的变得异常烦躁,甚至出现幻觉,时常用手抓、用脚踢靠近他的人,在家属来探视的时候,他会把他自己认为的东西写在纸上,充满着愤怒与无望。可想而知家属的态度,怀疑、抱怨、言语讽刺。虽然我不知道家属具体说了什么,但我可以从护士们涨红的脸上,从我靠近时家属骤然停口,却充满敌视的眼神中感受到她们承受了更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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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就是对着这样的病人,她们还是一丝不苟,甚至用更大的耐心去护理。每天血透要使用十袋以上的三升液体,那就意味着在繁多的基础护理以外,还要更换近30公斤的液体,这还不包括因为病人的不合作增加的额外工作。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一月,当病人可转往普通病房时,家属飞快的整理好了一切,一语未发,但一切尽在那不屑的脸上。不料两天以后我们接到骨科会诊的申请,就是这个病例,家属和病人自己强烈要求住ICU,为了争取到床位,病人妻子跑到科室门口来等,当他再次入住,仿佛换了一个人,很配合,很安静。现在的他已回家休养,却在隔了这么久后送来了锦旗。
因为科室的特点,ICU的护士往往在晚上接收病人,经常一抬头天已放亮,又要开始下一轮的基础护理。这群工作在寂寞中的人,就像这开在角落的莲花。纵然芬芳美丽,却不为人知。用心的付出,得不到感激和赞赏。但她们依然微笑着,忙碌着,为住在ICU的病患带来温暖与希望。她们是医者不是商贾,世间没有一个衡器能核出一个生命准确的价值,交易不是医学的组成部分,仁爱才是。 
感谢你们,亲爱的姐妹兄弟,你们用责任、宽容、敬畏和大爱让生命之光闪亮,让人性之花绽放。上天把纯净的第一缕阳光披洒在你们的身上,花开无声,与子同袍,幸甚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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