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大多数人不同,作为儿科医生,我在大部分时间内看到的孩子都是这样的:
三十年来,日复一日,夜复一夜,我的工作就是用我的心,用我的手,用汗水和泪水重新让他们变回这个样子:
也就是大多数人通常看到的孩子应有的样子:健康、活泼、可爱、调皮的宝贝样儿。
作为一个在儿科临床工作了三十多年的高年资医生,我想谈谈自己的职业感受,和家长们说几句心里话。
说到儿科医生,我听过一个故事:说有个小姑娘高考落榜,到深圳做保姆,小姑娘心灵手巧,颇得雇主喜欢,月薪五千多,逢年过节还有红包。小姑娘不甘心就此平庸,边工作边复习。第二年考上了医科大学,本科五年,硕士三年,八年寒窗,终于光荣的当上了一名儿科大夫,白天连轴转,晚上加夜班,急救是便饭,患儿哭闹,家长抱怨,有时还被人怀疑收红包拿回扣,还有挨打挨骂的风险,月收入还不足五千。小姑娘,不,已经是老姑娘了,说我终于知道什么是知识改变命运了!
我没有听到幽默,反而有一丝心酸。
儿科是个“哑科”,俗话说:宁治十男子,不治一妇人,宁治十妇人,不治一小孩。孩子不善表达,病情变化又快,且又不会配合治疗,多数情况下需要医生根据丰富的经验来判断病情。
目前我国儿科医生的缺口至少20万!
随着二胎政策的放开,医生的劳动强度及压力与日俱增,家长要求的医疗服务从生存提高到精准健康的模式,一个优秀的儿科医生,不仅要求技术好、协调能力强、智商高,而且还要情商高。大夫值班时,常常一瞬间新入院 5、6个孩子,各个家长心急如焚,一般小孩生病至少都是父母陪同,更有甚者,加上 4位老人一同前来的情况。医生不但要反复回答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各种询问,而且要时时刻刻观察小孩病情变化,稍不注意,脾气急躁的家长就会情绪激动,甚至做出过激行为。
记得有一次一个14岁女孩,得了重症支原体肺炎,住院时我们评估了她的病情,告诉家长,近年来学龄期难治性支原体感染的患病率逐年增高,病情进展迅速,体温在一周之内很难控制,并且会出现各种并发症,比如胸腔积液、肺不张、呼吸窘迫等等,治疗疗程比较长,家长当时表示理解。但是治疗3天后,患儿仍高热不退,家长就情绪失控,声称“要找市长理论”,“要找院长解决问题”,说大夫不负责任,控制不住体温,耽误病情。我们建议转上级医院,但家长表示:“我都咨询省里专家了,说的和你们一模一样,但我就是接受不了,转院?那是不可能的,我住在这儿,你们就要给我治好”。医生不是万能的,任何结果皆有可能。
这个孩子后来出现肺不张、胸腔积液。顶着压力,大夫们兢兢业业日复一日地细心治疗,呵护患儿,经过 4周的治疗,患儿痊愈。出院时家长手捧鲜花,诚恳向我们道歉和感谢,那一刹那,所有的委屈烟消云散。
在临床工作中,医生和患者家属往往会产生一些误解,这部分是由于医疗知识的不对称,也就是说,部分家属缺乏一些医疗常识。
医生看病分三个境界,一是“治标”。一般情况下,“头痛医头,脚痛医脚”。例如,一个发热的孩子,给予退热药之后,烧退了,愿意吃东西、也愿意玩了,家长就觉得宝宝的病治好了。其实不然,宝宝还需要进一步检查,明确诊断。
就大部分医生来讲,“急则治标、缓则治本”。比如,一个惊厥发作的孩子,大夫立即给予吸氧、保持呼吸道通畅,解痉、终止抽搐发作。
二是“治本”。治本是医生和家长们共同追求的目标。也就是家长们经常说的“除根”,这既需要医生具有丰富的临床经验,更需要家属的密切配合,还需要有足够的时间保证。如果总嫌病治得慢,急于求好,结果就会事与愿违,如果一个疾病诊断不明,不可能治本。
很多患儿家属不理解,不就是发个烧吗,楼上楼下折腾我们干啥,他们不知道引起患儿发烧的原因有很多种,如果仅对发烧不加思考的采取降热处理,那只能起一时作用。三级综合医院的主要功能就是明确诊断,所以我们努力查找发烧的原因,给予合理的治疗,一步一个台阶,循序渐进的去解决问题,终达到“治本”的目的。
“病来如山倒,祛病如抽丝”,医患惟有密切配合,方能达到标本兼治的结果。
三是“治未病”。就儿科来讲,这是医患高层次的追求。通俗来讲,就是防患于未然,在没有生病的时候采取预防保健措施,促进小儿健康成长,终达到“治未病”的效果。
具体怎么做呢?从宝宝出生开始,定期到儿童保健科,做健康检查。定期进行体格发育评估、心智评估、母乳喂养及膳食指导,发现偏离、及时干预。
我曾经用3年时间,追踪120例出生时有窒息、缺氧的宝宝,通过定期健康检查、评估,根据患儿的发育龄,进行一对一的早期干预,结果是:他(她)们的发育商完全达到正常同龄儿的水平,甚至少部分还高于正常同龄儿的水平。
我在此呼吁每位家长:要重视儿童的健康检查,宝宝千天以内的早期发展对一个人的一生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!定期给我们的宝贝体检、评估,根据每个宝宝的生长发育进程,进行个体化指导与干预,促使宝宝有一个健康的体魄、健全的心理、超常的心智!
说了这么多,就是想告诉大家:医生和患者家属是帮助病人战胜病魔的同盟军,是萍水相逢的朋友,乃至一生的朋友,我们不是对手,不是敌人!
三十年的岁月积淀了我的医术,改变了我的容颜,不变的是一颗医者之心,家长们,不变的是:叶医生永远是你们的朋友!